愛について、「    」



 

  當他們吻過彼此頸間,專心致志。仔細不留任何痕跡,最多用唇舌留下一道濕漉的軌跡,直至風乾。如同那些連續步伐、旋轉和跳躍般,反覆演練後總有些既定的順序及流程。就像親吻在凝視雙眼後,而當維克多垂下視線,他看見那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緩慢眨了一次眼睛,則是在用牙齒輕輕啃咬他的指節之前。當然──就像比賽那樣──常有許多預定外的狀況發生。

  維克多的鼻頭在他的小腹磨蹭,他覺得癢,將手指埋進那細軟的銀白髮間,指腹滑到後頸撫摸新理過長出的帶刺短髮,用指甲摳弄作為微不足道的報復,惹得維克多縮了縮脖子,咯咯笑出聲,隨即吻上他的肚臍。

  啊!維克多,快住手,真的很癢、啦。

  勇利還真是不聽教練的話呢。維克多笑了笑,嗓子甜膩膩的,頭髮被他揉得有些凌亂,臉頰貼著他的腹部,揚起頭看他。他們誰也沒動,只是看著彼此,維持這個動作好一會兒,他才把維克多拉了起來,主動吻了對方。

 

  維克多喜歡他那些超出預定的演出嗎?

  勝生勇利總是在想:在「這裡」,或者「在這之上」。未來與當下,他想和維克多去哪裡呢?他們又究竟能夠走到哪裡呢?為什麼非得為一段感情下定義不可?好像若非如此,一切無法被確立,要是不被確立,就不存在任何關係。

  明明他比誰都還要清楚:他就是他,維克多就是維克多。

  練習結束後,維克多倚在他身上,低聲唱著某首俄羅斯小調,手指跟著旋律搖擺。他忙著處理腳的傷口,並拒絕維克多想幫他上藥的提議。相對於踩踏出的優美步伐與華麗技法,褪下冰鞋後的滑冰選手的腳不過如此,充滿摩擦的水泡,紅腫流血的皮膚,不堪入目。堅硬的冰鞋桎梏了他,將所有汗與淚水鎖在裡頭,只把光鮮亮麗留在外面。

  轉了音調,維克多晃動身軀,生澀卻面帶得意地唱起最近學起來的日本歌謠。維克多曾說過,他的身體就像體現了滑冰的旋律本身。他也在維克多身上聽見了從未聽聞的動人樂章,只譜給他的曲,只唱給他聽的歌。

  啊啊,我是個多麼自私的人。他心想。從全世界的面前奪走了這個男人。現在維克多只屬於我,我正享用著自私所帶來的甜美果實。

  於是──勝生勇利選擇閉上雙眼。在自己徹底扼殺維克多以前,在將他最喜歡的,作為選手的維克多還給世界以前,只有現在也好,沉浸這份體溫與鼻息,進入安穩的睡眠。

 

 

  勝生勇利做過跌進冰面而墜落湖底的夢。

  好幾次。站在賽場上,他一直都是如履薄冰。裂縫從立足之地開始產生龜裂,很快蔓延至整個冰場,令他無法站立,跌落深淵,被寒冷刺骨的黑水吞噬。出現一次失誤後,比起補救,毀滅的速度來得更快也更容易的這一點,他是再明白不過了。再微小的過錯都會纏繞腦中,令他想不了其他。就算試著伸出手,也沒人能救他,更沒有自救的勇氣,只能在水中掙扎,等待氧氣耗盡溺斃的那刻來臨,才能感到從苦痛當中短暫解脫。

  這樣的想像太過理所當然,甚至不能稱之為夢魘,只是現實。

 

 

  在冰場上,你要表現自己最美的一面。

  第一位教練這樣對他說,當他離開芭蕾舞教室,穿上兒童用冰鞋,開始在冰面滑行,劃出一道道行走的痕跡。踩跳踢蹬,每個動作都要使力,又要優雅得彷彿輕若鴻毛。花式滑冰是力與美的全然結合。勇利壓低重心,加快速度,為跳躍動作鋪路,用力地,十分用力地,向上空蹬去。經歷無數次又無數次的躍起與墜落,冰刀在接觸冰面時,確保落冰乾淨俐落,姿勢順暢確實。

  跳躍的高度,滯空的時間,擺動軟若無骨的身段,肢體關節的協調,展現肌肉線條每一處的暴力拉扯。該怎麼旋轉,要如何踏腿,快要前倒時卻保持平衡,透過樂曲與舞步來渲染情緒,甚至是汗流下的方式,將這些東西組合起來,變成一個作品,變成站在冰場上的勝生勇利。

  想的事情多了,他在重心轉移時分了神,以非常難看的樣子摔倒了。摔倒本是家常便飯,此時勇利默默慶幸著,雖然摔倒了,但他確實還在冰面之上。維克多切掉音樂滑了過來,向他伸出手。

 

  我總是摔倒。勇利懊惱地說。

  我也是啊。維克多說。誰不是呢?

  是啊,誰不是呢。勇利想,但在他心中,或許維克多便不是。

  他簡直無法想像維克多跌倒的樣子。因為維克多是那樣完美,獨立又完整,找不到任何缺陷的,是他所渴求的一切具體存在。他就是他,維克多就是維克多。但是維克多造就了過去的他,改變了現在的他,讓勝生勇利得以作為勝生勇利而活。

  他握住維克多的手站了起來。

  那些被冰鞋刮出來的碎冰結晶,映照在維克多眼底,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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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WT45活動小報


想著或許不會再寫第二篇了(喂)所以超級奔放想寫什麼就寫什麼XDDD

真喜歡勇利!

05 Feb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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