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枝凪斗中心小說本《悪夢と楽園》


書名│《悪夢と楽園》

配對│スーパーダンガンロンパ2 狛枝凪斗中心

作者│わたる
繪師│十翼

規格│A5/104P
字數│45000

價格│170 NTD(人民幣換算中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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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試閱


〈指先に咲く薔薇〉


  他守在離舊校舍門口不遠的角落。
  由於在這裡很久了,於是他非常清楚:哪個位置恰好在監視器與機關槍的死角內,又可以綜觀全局。他靜靜待在角落裡,除了短暫而不持續的淺眠外,他都瞪大充滿血絲的雙眼,凝視一層又一層潑灑上凝滯血色的鐵灰色大門。最開始的幾天還有很多人往學園奔去,他們紛紛提起武器,因飢荒而瘦弱如骨的雙腿在凹凸不平的柏油路上大力邁步,搥打校門,大聲叫囂,試圖闖入舊校舍。
  但無論來了多少人,來者無一例外,被毫不留情地掃射成肉泥。希望之峰學園本身的反擊往往牽動震撼天地的巨大聲響與漫天飛舞的粉塵。地板上鋪滿成堆的屍體,血液,拂上一層灰塵與粉屑,然後又是屍體。(不過當機關槍發射前的警示燈亮起,他懂得比誰都還要快一步摀住耳朵。)
  那些屍體像是夾在漢堡裡半融化的起司片,高溫下逐個失去形狀。從邊緣開始變得模糊。到了那種程度,也分不清誰是他人而誰又是自己了吧。
  他縮在他溫暖的寒滲的愜意的角落裡,嗅著濃郁血肉與脂肪燃燒飄散的氣味,關乎死亡。對「這個世界」來說,倒也是稀鬆平常。死亡如同呼吸般普通。他深深吸氣,吐氣,複數且複數的人們在談吐與行為中逐一死去。死神並非那麼體貼的傢伙,會在到訪前來信通知,好讓你在他按得你家門鈴叮咚響的同時能從後門脫逃。
  死神將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獲你,捧著你的頭顱(深情款款地,彷彿在世間中他眼裡只容得下你),冷冽銀刀俐落抹過你的咽喉,將屬於你又不再屬於你的靈魂以兩指輕巧捏起,收進他有如黑夜般的斗篷。
  過去雖少不了和死神碰頭的機會,但幸運地是,他總能一次次躡手躡腳地從對方旁邊逃開。他的運氣一直都很好。或許死神又犯糊塗了,沒留意到他的腳步聲打落在積著雨水與汽油的窪洞,激起的水花甚至濺上對方的衣襬。死神也是個冒失鬼呢。他心想。每當他靠近死神的斗篷,像是靈魂一類的氣體從他手邊掠過,一溜煙就散失在汙濁的空氣中。
  生命的重量好輕。他每次都這麼覺得。他甚至還來不及摸到它們。


〈別れの時まで〉

  在這之後又過著近兩個月的流亡日子。機關成員最後找到他時是在某個下水道,已經三天三夜未進食,光是吞吐混濁的空氣維生,氣若游絲。攙扶起奄奄一息的他的身體時,他同時想著「果然這次我也活下來了」,道了聲「謝謝」後就失去意識。再次醒來時,他身處一間純白的房間,裡頭有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與陌生的人們,從他們口中從得知自己的處境以及「未來機關」的這個組織名稱。是啊,非常耳熟,他早就知道這個組織了。
  「『未來機關』是『世界的破壞者』……」一說出這句話,在場者皆慘白了臉。沒想到保護到的學園倖存者同時也是絕望殘黨啊,啊哈哈。這該怎麼說呢?他當時的力氣還不夠坐起身,躺在柔軟的病床上,望向其中一人的臉,問對方:「這還真是絕望吧?」
  等到被告知預計送到賈巴沃克島的成員名單,他也只是想「哦,原來這些人還活著啊」,這些人還活著的反面就是,其餘的同伴都死了的意思。死的確不是什麼太意外的發展,反而他發現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十三個絕望殘黨活著,裡面更有不少舊識,擅自想像著在分離後大家又體驗過何等的絕望何等的希望,究極的絕望與究極的希望相互碰撞後,留下的是哪一方呢?便開始期待與他們重逢的日子到來。他扳著指頭倒數,像要參加盼望已久的修學旅行前那般(雖然礙於各種因素,他從沒去過修學旅行就是了)。

  他慢慢走在後頭,左手插進外套口袋裡。關於他移植她的手掌一事只有讓少數幾名就近看護他的人員知情,亦沒有更多後續動作。要狛枝自己猜測原因的話,大概是怕引起騷動吧。其後更不肯讓他知道更多外面世界的事,上船以前的時日盡是向他問話,內容不外乎是「為什麼會成為『超高校級的絕望』」或者「你和江之島盾子的關係是什麼」云云。真是無趣的問答啊。狛枝總這麼想,理由並不重要吧。和理由相比,更加重要的是目的與結果啊,目的與結果。目的姑且不論,就結果而言他成為絕望,僅此而已。
  遠遠的,就看到罪木那頭帶紫的長髮,他刻意離得她遠了些。從看護員那兒聽到的成員名單中最為狂熱的江之島信者就是罪木,那份執拗連他都不禁甘拜下風……或者說和他不相上下。若被罪木發現自己得到了屬於絕望的左手,肯定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很不巧地、他並不擅長於應付這位女性,談及關乎江之島或對絕望與希望的定義是兩人總是爭論不下,一者是絕望之於江之島,一者則是江之島之於絕望。愛意的出發點相悖而無法互通。是的,他和罪木是無法互相理解的,這是不爭且令人遺憾的事實。
  於是他刻意離得罪木遠了點,並將左手安分地藏起。這也不是誰想看誰就看得到的絕望哦,因為比起日常隨處可見的傷殘者的絕望,出其不意又突兀而猛烈、濃厚而深刻的絕望是要好得更多吧。要他加諸自己與旁人的絕望,怎麼看也會選擇後者啊。


〈ムショウノアイ〉



  十指指腹下肌膚是溫熱的,心電圖和感受到的脈搏一樣規律運行且並無二致。又或者說,是脈搏與心電圖同步著。深呼吸。比起體溫和手指的觸感,日向更相信那台電子儀器的正確性。畢竟機器並不欺騙人,更不具惡意。深呼吸。
  於是他綜合各種現象而定下結論:狛枝這傢伙還活著。
  話雖如此,但只要他繼續往狛枝纖細的脖頸施力,對方就會在意識都還沒恢復前死去吧。像他原本認定的那樣,帶著謊言與虛妄歪曲的信仰與意念死去。帶著那些惡意……日向站在病床旁,兩手掐住狛枝,醫院外頭彷彿是永無止境的夏季。並不是想殺了對方。他只是回想起最初醒來的沙濱,海水佐和陽光的氣味,以及在上方俯瞰自己的狛枝,溫柔地關切道:吶,聽得到嗎……?你還好嗎?
  當時自己是怎麼回覆他的?日向兀自勾起諸多記憶,說是愚昧也好,不堪也罷,將自己所知的狛枝的種種,與面前宛若陷入安穩睡眠中的狛枝相做連結,一時之間造成的巨大落差感令他忘了換氣。等日向回過神來,他的手已經放在對方脖子上,喉結抵在掌心,頸動脈將狛枝的生命律動傳達給自己。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狛枝你又如何呢。日向不禁心想。現在的狀況就是你期盼的嗎?或者在老舊的倉庫裡束縛雙手懷抱傷痛的死法才是你所謂的「希望」?不對吧。不應該是這樣吧。跟大家開了個大玩笑以後就用昏睡來逃避嗎?這樣未免……太狡猾也太自私了。



  狛枝凪斗醒來的那天,並無任何前兆。日向和往常一樣從旅館走到醫院,撐著傘在暴雨與泥濘中行走。現實世界中南島的天氣倒是說變就變,並沒有「永遠的艷陽高照」這麼好的事。他在醫院的前廳換過鞋,洗了手,同值夜班的終里打聲招呼,便走進他負責的那間病房。
  於是乎,日向的腦袋開始思考以前,視網膜上已經不分由說、宛若暴力般映上對方的身影。

  「……狛枝。」
  日向脫口而出,同時明白所有的事情早在上個瞬間便發生且結束。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力跳動,呼吸變得侷促,但出乎意料地,非常冷靜。日向隱隱約約知道:總有一天狛枝會像其他同伴一樣醒來,但總逃避地把這事放在一個尚未到來的將來。是的,狛枝會醒,卻不該是現在,不該在五分鐘後,更不該在明天。就這樣不斷在心中把時間點延後。一部分的內心認知現實,另一部分卻希望他一直睡下去。
  因為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去認識自夢中復甦的「那個狛枝」。
  「啊,早安。」狛枝的視線從自己的手掌移開。「真是個美好的早晨呢,剛起床就看到這樣的風景,令人心情愉悅。你不這麼覺得嗎?日……神座同學?」
  「……我叫做日向創。」他略帶不悅地回覆。

  狛枝淺灰色的眼眸微微瞇起,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瞧。
  「是嗎、日向同學。日向同學的話……也好。」
  像是在咀嚼著自己的話語,狛枝反覆唸他的名字,確認他對於自己的稱呼方式。那一刻日向感覺狛枝看他的眼神中,有什麼他未曾理解的東西隨著言語消退了,很快又被另一種東西取而代之。
  「和我在一起的是日向同學呢。」狛枝輕聲說。
  「你說什麼?」相較於狛枝,日向的聲音反而逐漸大了起來。
  「……沒什麼。」狛枝再度將視線移回自己的左手,比起他本身太過白皙的肌膚,膚色顯得再深了些的手腕從白色的繃帶和淺藍色的病服裡伸了出來。一雙戴著鮮紅色假指甲像是女人的手。
  「話說回來,日向同學,你的記憶怎麼樣了,全都恢復了嗎?」狛枝問。
  「啊……基本上吧。」他不忍再看,別過眼去。

  日向很清楚,不必經由直覺也能確定,憑藉他以往的瞭解,或者是他對「兩年前的狛枝」的瞭解,日向非常清楚,接下來這個人所要說的話,絕對不會是多好聽的話。話語分為很多種,狛枝凪斗總能從其中挑出帶有最濃厚惡意的字眼將之付諸口唇。他說的話既非希望亦非絕望。從日向的耳朵聽起來,那就只是惡意。
  只剩下惡意而已。

  然後狛枝就說了,完全不辜負他的設想,眼睛連眨都沒眨一眼,視線甚至不在日向身上,他深情地凝視著左手,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說道:「日向同學,這樣的左手……我不需要。」



  日向往後退了步,沒注意到自己撞上藥櫃。櫃子上的藥品和器具匡噹一聲地掉落,在死寂的空間中造成巨大的迴響。
  「喂、日向,怎麼了?」走廊上傳來終里關切的聲音,眼看對方就要開門進來房間了,他趕緊說:「沒事!我……還沒吃早餐,有點貧血。」
  終里聞聲便笑道:「喔!那你要小心啊,早餐是很重要的耶!日向來換班,我正好要去餐廳呢!」
  「嗯,快去吧。」日向說,聽對方輕快的腳步漸行漸遠。

  幸好來的是終里……
  日向鬆了一口氣,要是今天值班的是九頭龍或索妮亞大概就沒那麼好打發走了。他穩住身子,再度將注意力轉回狛枝身上。
  他看向狛枝……

  「喂!」
  他衝上前,抓住握著手術刀往自己左手刺去的狛枝的右手。他和終里的對話只維持短短十秒,才稍微沒看著狛枝,那傢伙就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支銳利的手術刀,往左手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日向仆倒在狛枝身上,點滴架因為衝撞而翻倒,鼻間充斥著消毒水與藥水的味道,還有病人服特有的盥洗味兒。他氣喘吁吁,硬是奪下那把刀子。
  狛枝的雙眸沉靜如水。

  「你在……做什麼。」日向艱澀地問道,從床鋪與狛枝的身上爬起,再度站回床邊。手上的刀子並不冰冷,分明已經被狛枝藏了好段時間,至少在他走進病房且察覺狛枝醒過來以前,這把手術刀就被他蓋在棉被下的右手給握住。感覺到刀刃與刀身上仍留著狛枝殘留的體溫與血液,日向不禁本能性產生一股排斥感。
  「日向同學。」狛枝冷不防伸出手,撫上日向的臉頰。在他來得及制止以前,那蒼白又帶著涼度的手掌已然潛入髮間。日向瑟縮起肩膀。狛枝用他仍顯遲鈍的指尖在髮絲中摸索,直至碰到了伏在他左後腦上的長形疤痕。
  「日向同學……」狛枝輕輕地說,臉上的笑容難以捉摸。「這和我的是一樣的呢。」

  狛枝到底在說什麼?日向側身避開,狛枝的手便停在空中,也不收回。相較於那指節分明的右手,狛枝左手肘纏繞的白色繃帶染上刺眼鮮豔的紅色,衣袖和床單也滴上少許血漬。傷口仍不斷出血。雖然看起來非常平靜,但他發現狛枝的臉頰與脖頸開始冒出陣陣冷汗。

  狛枝刺下去的部位並不屬於「她」。

  窗外的雨持續下著,雨聲淅瀝瀝攪亂他的心神。日向將刀子放到狛枝勾不著的桌子上,內心經過一番掙扎,才緩步繞到病床的另一邊,離狛枝仍有段距離。
  搞不懂。怎麼也搞不懂狛枝的想法。他警戒地盯著狛枝,唯恐對方再做出自殘的行為。被奪去刀子的狛枝毫不驚慌,不如說冷靜地令人毛骨悚然。狛枝剛剛說:自己和對方是「一樣的」。日向一點也不這麼認為。被那傢伙觸碰到的地方還留著無法言喻的不適感,明明狛枝的體溫略低,他卻覺得頭皮像在灼燒。
  日向拿來繃帶和醫藥箱。就算對方是那個狛枝,他還是無法忍受看著傷口持續惡化滲血。他決心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都不再與狛枝對談,也別聽他對自己說的任何話,把一切當作耳邊風。這確實是與狛枝相處的最好辦法。他現在只要好好幫狛枝把傷口包紮完成,就能儘快離開這間病房,告訴其他的同伴狛枝醒來了。這件事實肯定會令大家半憂半喜,不過日向沒有打算(也覺得沒有能耐)可以獨自面對狛枝。
  「日向同學真的很溫柔呢。」狛枝看著他抬起自己負傷的手肘,往上頭搽上藥膏,幽幽說道。
  「……」

  看來傷口不深。約略傷到動脈,血不是那麼容易止住。他拿了好些棉花壓住傷口,狛枝僅是看著日向動作,眉頭也沒皺一下。彷彿置身事外,彷彿日向在處理的這隻手肘和自己毫無關聯。最後日向將繃帶繫好,帶走房間內一切的危險物品,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他知道狛枝還在看著自己。
  離開了狛枝的病房,走廊的雨聲更是震耳欲聾。

21 Jan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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