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嶙峋的海岸旁,凝視那片如同他體內鮮血流淌的廣闊水面已然轉為夜晚的色彩(曾經它也是藍色,但他未曾親眼見過也想像不出紅色以外的海洋),摸索著便坐下了。天空也是黑色的。遠方的燈光閃爍著白與紅色,手掌彷彿還留著握住對方身體的觸感,真嗣握起拳頭,想要吶喊,腦中卻找不到任何一個詞彙能表達他現在的心情。只能縮起身子,想讓自己的存在盡可能變得更為渺小。

  背後熟悉的女性嗓音對他說:他放棄了生存的意志而渴望死亡。你並沒有錯。

  妳好冷酷啊,美里小姐。他輕聲回道。


  對方不置可否。

  冷風襲上身體,在一切都結束了以後,他才慢慢地、慢慢地想起了很多事情:第一次見面時薰所哼的曲調、兩人待在走道上,一起去了澡堂、因為實在不想回家,便跑到了薰的住所過夜……那晚的他們兩個身上有著同一罐沐浴乳的香味,說了整個夜晚的話,薰對他說了「喜歡」,身子側了過來,用他從來沒被對待過的溫柔話語對他說。說了「喜歡」。隔天早晨兩人肩並肩走去總部,卻不覺得有任何一點尷尬。

  薰也這樣對他說了:對我來說,生死是平等的,死亡是唯一的自由。如果不殺了我,人類就會毀滅,而你並不應該死亡。

  又說了:能夠認識你,我非常高興。


  在他待在狹窄駕駛艙內發抖地,握住手把掙扎,聲音泣不成聲,為什麼他不得不選擇這樣的世界?這究竟成全的不是他也不是薰,為什麼對方就非死不可。要以二分法將他與對方狠狠地切分開來,難道他這麼做就是正確的,而薰便必須是錯誤的。他不能理解。他即將選擇的是殺掉愛己之人而與這地球上的其他人們繼續生活下去。和那些他覺得怎麼樣都好、也不曾對他說過「喜歡」的人們……


  為什麼沒有能夠兩個人都活下去的世界呢?

  為什麼這個世界……總是對他這麼殘酷呢。


  然後現在,真嗣的耳邊,輕快地響起快樂頌的旋律。


03 Jul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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