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

1

  大概很少人有機會可以真正客觀地看待自己的身體。
  好比說照鏡子吧,儘管可以看見倒映的身影,也是左右相反,不是那般對稱;好比說拍照,將剎那間的景象封存與一張小紙片上,景物也跟著等比例的縮小;好比說畫像,則是他人眼中所折射呈現的自己,就更為失真了。
  又好比說,藉由他人口舌,讓史比特瓦根說說「喬斯達先生是個怎樣的人」,或讓艾莉娜喬斯達說說「喬納森是個怎樣的人」,再讓迪奧布蘭多說說「喬喬是個怎樣的人」,肯定可以得到各種不同的答案吧。

2

  純粹物理的,純粹以他者視角實際凝視自身肉體的經驗,又有多少人經歷過呢?
  迪奧布蘭多與Dio站在喬納森備戰室旁的走道交叉口上,彼此不發一語,巍然不動。
  Dio的身軀較迪奧要高出一些,此時他正有意無意地撫摸著黑色緊身衣下的環狀疤痕,迪奧則看似心不在焉地玩弄胸前的羽毛裝飾。
  他們都保留著不知對手來歷暫且按兵不動的習慣,此時兩人正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相較於活在兩個世紀前的自己,Dio對其知根知底,並不抱有過多的興趣或懷念,只不過……
  他們理應無須競爭高下,理應不存在過多的分歧差異,有著同樣俊美的蒼白面孔,柔亮滑順的金色髮絲,魅惑人心的豔紅雙眸,嚙咬人膚的銳利尖牙。只是一個尚且年輕氣盛,而另一個嚐盡近百年的孤寂時光,潛伏再起,獲取了新的力量。
  用過去及未來來稱呼他們似乎再合適不過。
  明明不管是誰走過去敲門都可以,甚至沒有站在這裡對峙的必要,從前也沒少擅闖喬納森喬斯達的房間。
  如果只有自己在這裡的話,肯定也會毫無猶豫地前去將門打開吧。
  潔身自愛如他們,永遠都只知反省而不知後悔的迪奧布蘭多及Dio,更是不該有這種「看他不順眼」的心情才對。

3

  儘管戰鬥開始的鈴聲尚未響起,想著機會難得,喬納森打算逐一去找自己未曾有機會見面的子孫們,便決定到他們的備戰室拜訪。不料當喬納森打開門,沒走幾步,迎面便看到熟悉的身影,令他不禁「哇!」地叫出聲來。
  兩隻吸血鬼同時轉過頭來,異口同聲地叫了「喬喬」。
  「迪奧跟……迪奧?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喬納森的語氣並無不悅,只是微微擰起眉毛,右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狀。
  「來幹嘛?你管我來幹嘛?我迪奧走到哪難道也需要你的許可?」迪奧一開口便態度狂妄,張揚地對喬納森出言挑釁。
  「當然是不用……」喬納森說。「不過你們的房間不是在另外一邊嗎?」
  「哼,你少用那種像以前一樣的口氣。」迪奧說。「不用你多管閒事!」
  喬納森平靜的回應:「嗯,的確不關我的事。」
  見著迪奧隔空對喬納森叫囂,Dio並沒有加入話題。瞥了眼身旁張牙舞爪的年輕吸血鬼,嘴角微微揚起,或多或少帶著輕蔑與恥笑,儘管這的確也曾是他,但過去的自己不懂的太多了。維持著唇上的笑意,Dio慢條斯理地對喬納森說:「我來拜訪你的,喬喬。」

4

  ──「這是一場夢幻般的對決」。
  喬納森初來乍到時就被告知了這件事。他並沒有認真思考為什麼或怎麼會這樣,而是抓住了這難得的機會,對於能見到子孫由衷的感到開心。他們會對立,也會互相對決,只是一脫離戰鬥狀態,就連面對往日仇敵,憤怒也削減了不少。
  眼前這個對他出言不遜的迪奧倒是挺像當年剛到他家時的樣子,明確銳利的敵意反而讓他覺得清爽多了,總比他們後來裝兄弟裝好友來得簡單又輕鬆。
  如同喬納森過去從未見過他的子孫那樣,他也從未見過另外一個迪奧。從年長的喬瑟夫那邊聽了很多壞話,聽說他後來在海底待了很久,然後被打撈而起,犯下很多惡行,最後和自己的身體一起邁向死亡。
  不甚熟識的那位迪奧向喬納森走近,不疾不徐,只是緩然並優雅地站到他面前。喬納森不知道在自己死後迪奧經歷了什麼心境轉折,儘管並不懼怕,他可以感覺到有股十分特別的氣場環繞在迪奧的周圍。
  喬納森不太習慣這樣的迪奧。他看著迪奧的身體──他自己的身體──站在自己面前,就像在照鏡子那般,有那樣相同又那樣不同的部分,比前幾日知道自己還有個金髮的混血兒子還要不可思議。
  這究竟是多麼奇妙的命運啊!喬納森想,說:「……迪奧。」
  「怎麼了,我可敬的宿敵?」Dio還是笑著:「不請我進你屋裡坐坐嗎?」

5

  迪奧布蘭多無法解釋這股躁動及不耐煩從何而來。
  當他見到自己的頭顱下面接著喬納森的身體,說有多厭惡就有多厭惡,最令他感到噁心的一點,是那顆頭顱對此竟沒有任何不滿!無敵又偉大的、不老不死的吸血鬼如他迪奧,居然要遷就喬斯達家的那個臭少爺的肉體!甚至還對他彬彬有禮,開什麼玩笑!喬喬不過就是低賤的食糧!
  喬納森斷然拒絕道:「不,我現在有事。」
  「哦?」Dio抿了抿嘴唇,不以為意。
  「就憑你也敢拒絕我迪奧?」迪奧站在後頭大有不滿,也上前來。
  他們三人站在一起像場失敗的魔術表演,也像滑稽而獵奇的怪人秀,迪奧對喬納森有意見,對對於喬納森如此友善的自己更有意見,只是迪奧還來不及插上話,未來的自己便搶先發話了,時機精準地,像是可以操控時間似的。

6

  「無妨。」Dio說,他側過身子讓出一條道路,流暢地像是跳交際舞時的轉身步伐。
  他總是善於等待,不急於一時半刻。Dio才不在乎其他到這裡來的傢伙是怎麼想的,他愉悅地望著眼前的喬納森,活著的,實實在在的,貨真價實的喬納森。或許對他人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對他Dio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過去他還來不及了解這位宿敵,如今,在喬納森再度死於他手之前,他們還有很多的時間,現在的他,可以為喬納森製造出無數的「世界」。光是這麼想,就讓Dio感到興奮無比──他終於不用為了那個想不透的問題煩惱不已了。
  「你走吧,喬喬。我會再來的。」
  目送那兩道身影離去,獨自走過喬納森的房門,直到走廊的盡頭,Dio沒有回過頭再看,回想著過去的自己種種,依舊不感到悔悟,不過心想:果真是似是而非。


---


JOJO ASB設定~參加了噗浪上的JOJO新年禮物活動!

題目如下:

流水號:CO0501    許願者:puff700(匿名)
CP:DJD-迪奧>喬納森<DIO
梗:被兩隻應該是同一個卻又很很不一樣的吸血鬼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波紋使www
雷點:基本沒有!只求別黃暴
特殊要求:也沒有啦 如果想的話可以混部沒關係www


覺得很有趣就參加了!第一次參加這種企劃!希望許願者會喜歡……!




04 Dec 2018
 
评论
 
热度(33)
© Gray,gray,gray | Powered by LOFTER